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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儿子,你为什么要自杀?”

华人作者团 最华人 2024-03-05



作者:荠麦青青




“如果你嫁给一个中国人,肯定会后悔的。要是你有了孩子,他会自杀的!
戴乃迭的母亲严正地警告过她。
但命运的吊诡之处,有时在于,很多匪夷所思的预言,竟会一语成谶。
当戴乃迭义无反顾地嫁给后来成为翻译巨匠的杨宪益,并远渡重洋来到中国,生下他们的儿子近40年后,她的爱子却用最极端的方式,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。

● 戴乃迭与杨宪益


一声爆炸,一团烈焰,带走了她唯一的儿子。

宿命之爱
在杨宪益的自传里,算命先生出现了不止一次。
有一年,他骑着阿拉伯马在埃及沙漠夜游,有一个会算命的向导,根据他在掌心里做的记号道出了他的未来:“在大西洋有一位美丽的金发少女正在为你憔悴,你们尚未相遇,但不久将会见面。”
如果这个世上,有“命中注定”这回事,那么,杨宪益与戴乃迭之间的罗曼蒂克便印证了这一点。
乃迭,乃迭,让我本能地想到了迷迭香。
卿本佳人,有香迷迭。
但在并不懂多少风情的翻译家眼里,“乃迭”就是简单的音译:“她名字叫Gladys,把它翻成中文,就变成‘乃迭’了。我从小是冷冷清清一个人,家里只有我一个男孩。‘乃迭’,就是希望家里人多一点,热闹、兴旺一点。”
1936年,杨宪益在天津英国教会学校新学书院毕业后,负笈万里,留学英国。
杨宪益出身于名门,是翻译了《呼啸山庄》的杨苡的胞兄。

● 杨苡(右二)与母亲、哥哥、姐姐合影


杨苡先生之所以走上翻译道路,大有兄长“乘骐骥以驰骋兮,来吾道夫先路”的功劳。
但在杨宪益5岁时,父亲因病去世,从此家道中落。
考入牛津大学后,他专门研究古希腊罗马文学、中古法国文学及英国文学。
一年后,身为中国学生会负责人的杨宪益认识了戴乃迭,这位英国姑娘风姿绰约,纯真烂漫。因缘巧合的是,她出生于北京的一个英国传教士家庭,父亲戴乐仁曾在天津教会学校做外教,后又受聘于北京燕京大学。
戴乃迭7岁时,母亲将她送回英国读书,而在戴乃迭的童年记忆中,让她无比怀念的,还是在中国度过的时光。
1937年,18岁的戴乃迭考入牛津大学。

● 戴乃迭


在牛津大学第一次见到杨宪益时,戴乃迭只是好奇地注意到,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学生,细眉细眼,脸色苍白,其貌不扬。但举手抬足之间,自有一股儒雅之风。
最令戴乃迭印象深刻的是,当她去杨宪益的住所时,看到墙上挂着一张杨宪益手绘的中国不同朝代区域划分的地图。
这份深沉的赤子之情,打动了戴乃迭。
“爱情是没有办法躲避的,爱一个人,就要爱他的一切!”后来,戴乃迭干脆改学中文,成为牛津大学攻读中文学位的第一人。
杨宪益晚年回忆说,他爱戴乃迭,除了为她惊人的美丽所吸引外,还发现她有一颗质朴的心。她清新脱俗,没有英国上流社会女孩常有的虚荣与势利,这一素质在“中国上层的小姐们之中也很少见。”
当他们相爱后,却遭到了戴乃迭母亲的强烈阻挠。
戴乃迭的父母当年一同到中国传教,她太清楚中西方文化之间存在着的天然鸿沟,以及在婚姻观念、家庭伦理方面的巨大差异。
杨宪益也有自己的顾虑。在他的眼里,优雅动人的乃迭生活在富裕的家庭,本应该养尊处优,做她的公主,而战火纷飞的中国,难以安放一个美丽的爱情童话。
但戴乃迭只要能和杨宪益在一起,宁可放弃优渥与安逸的生活,连同母亲的干涉,也无法阻止她奔向爱情的脚步。

“他几乎翻译了整个中国”
1940年,杨宪益拿到了英国硕士毕业证,并收到了美国哈佛大学的任教邀请,戴乃迭也获得了英国高校的青睐。

● 杨宪益


但随之,杨宪益却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,他要回国,投入到抗日救亡的运动中。
杨宪益在回忆录中写道:我明确地告诉她,我回去是预备受苦的,你受不受得了?我曾提到一首喜爱的摇篮曲,像戴乃迭这样的姑娘,本应过着歌曲描述的生活:坐在垫子上做针线,吃草莓,吃糖,喝牛奶。
面对杨宪益的疑虑,戴乃迭予以了回应:“我坚定地表示,无论有多艰难,你到哪儿,我就到哪儿。”
不久,21岁的戴乃迭带着儿时对北京美好的记忆,与杨宪益携手踏上了归国的旅程。
1941年2月16日,他们穿着传统的中式服装,在重庆举办了简朴的婚礼,“一个由大不列颠培养出来的汉学家,与一个经汉学儒教训导而成的英文学者结为了伉俪。”
回国后,杨宪益夫妇奔徙辗转于重庆、贵阳、成都等中国西南各座城市之间。
念及她来到中国后的种种艰辛,杨宪益用娴熟的英文致歉:“亲爱的,我让你遭罪了!”


她金发一甩,碧眼一挑,答:“我愿意啊,我本来就是来爱你的,不是来享受的。”
直到1943年,友人推荐他们去了梁实秋领导的国立编译馆,境况才略有好转。当时的国立编译馆不乏从事将西方经典翻译成中文的人才,却没有人进行中文外译。
梁实秋希望杨宪益夫妇能去领导一个部门,专门从事将中国经典翻译成英文的工作。

● 戴乃迭、杨宪益、杨苡、赵瑞蕻、萧亦五(从左至右)在国立编译馆院内


将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地的构想,让他们激动得夜不能寐。杨戴两人的中文外译事业也由此启航。
很快,杨宪益发现:在翻译上,他和戴乃迭中西合璧,相得益彰,常常是杨宪益手捧中国的古典名著流畅口译,而旁边的戴乃迭已经“健字如飞”地将他的译文打了出来。
他的翻译以“信”和“达”为首要原则,且衔华隽雅,戴乃迭也能准确无误、神韵兼备地将其呈现出来。
他们鸾凤和鸣,此呼彼应。朝鲜战争爆发后,当杨宪益想为志愿军捐献一架飞机时,戴乃迭将她的首饰倾囊而出,甚至包括结婚钻戒。
1953年,杨宪益夫妇接到外文出版社的邀请来到北京
在这一时期,杨宪益夫妇以惊人高效的速度翻译了大量中文作品。

● 杨宪益夫妇翻译成英文版的《红楼梦》


三卷本的《红楼梦》英译本便是此间的杰作,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部中国人翻译的全译本。杨宪益夫妇终于让宝黛的爱情故事为西方读者所了解。
他们译本的优势在于语言严谨,被认为是最接近原著风貌、最保真的英文译本。
在以后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,杨宪益、戴乃迭联袂将中国著名的文学作品译成英文,从《诗经》《楚辞》、唐宋诗文、元曲、明清话本、《史记》《聊斋》等古典文学名著,到鲁迅、沈从文、丁玲等现代作家的作品,以及《芙蓉镇》《沉重的翅膀》《绿化树》等大量当代作品,合计百余部,上千万字,几乎翻译了整个中国。


他们合作译出了屈原的名篇《离骚》。英国汉学家大卫·霍克斯为之赞叹不已,并以生动的譬喻评论道:
“这部《离骚》的诗体译文在精神上与原作的相似程度,正如一只巧克力制成复活节鸡蛋和一只煎蛋卷的相似程度一般大。”


杨宪益的妹妹杨苡说过:“我哥哥最高兴的事,就是别人说没有戴乃迭,他翻不了那么好。”
晚年的戴乃迭不无幽默地说:“我爱的不是杨宪益,而是中国的传统文化。”
但与卷帙浩繁的译著相比,他们一生的劫难也如此漫长。

● 戴乃迭、杨宪益和全家人的合影


战乱没有摧毁他们的生命,贫穷没有消磨他们的意志,然而一场疾风骤雨的变革,却差点吞噬了他们。
“十年浩劫”期间,杨宪益和戴乃迭双双蒙受牢狱之灾,他们成了“人们随时可以唾骂、批斗、侮辱、嘲弄的对象”,在北京半步桥监狱苦熬4年。
他们在狱中互不知道对方下落,甚至生死不明。
他们最放心不下的是3个孩子,但狱警告诉他们,孩子有人照顾。
戴乃迭出狱后才知道:她可怜的孩子,几年内没有一分钱生活来源,衣食无着,流落乡村。
当她终于找到日思夜想的女儿,看到她们瘦弱不堪、面如菜色时,戴乃迭泪如泉涌。

● 戴乃迭与女儿在一起


几年后,儿子杨烨的自杀,将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他们永远失去了爱子
她永远忘不了,1978年的圣诞节,那团冲天的火光。
此后几十年,她经常被噩梦惊醒,仿佛看到儿子在火海里挣扎的情景。
他们最疼爱的独子杨烨,1942年8月,生于颠沛流离之中。


乃迭在给英国友人的信中,戏谑而又幸福地将儿子唤作“小书虫”。每天晚饭后,她都把儿子抱入怀里,倚在床头,给儿子读《安徒生童话》,小杨烨每天都是在母亲轻柔的声音中安然入睡。

● 戴乃迭与儿子杨烨合影


因为妈妈是外国人,杨烨从小便被视作“异类”。上学后,他努力与同学们打成一片。他当上了班长,加入了共青团,尽管他入团的时间比别人晚,但他毫无怨言。
1963年,学业优异的杨烨高考报考了北京大学物理系,第二志愿清华大学数学系,但最后收到的,是来自刚建校不久的北京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
他没有想到,只因为出身——作为英国人的母亲,生于官僚资产阶级家庭的父亲,导致他与自己最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。
不管杨烨多么努力,都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世,就像他无法改变自己混血的脸孔。

● 杨烨和妹妹们合影


1967年12月,推迟了的大学生毕业分配开始了,杨烨被派遣到偏僻的鄂城农机厂做技工。杨烨接受了组织的分配。
鄂城是长江边上一个闭塞落后的小县城,长着一张外国人面庞的杨烨一下子成了众人指手划脚、围观议论的对象。
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在一片亲情和文化的荒漠中,杨烨孤独至极。
但在鄂城,他写过一篇数学论文,被他的科学家姑父——两院院士罗沛霖认为有发明建树的巨大潜力。

● 罗沛霖


他曾写信要妹妹杨炽寄些书来,不料却祸从天降。
在妹妹寄来的书里,被上级发现有一本摩斯密码小册子。
于是,已经以莫须有的“间谍罪”锒铛入狱的父母和这本摩斯密码,竟无可辩驳地成了杨烨充当间谍的铁证。
我们无从知道杨烨经历了何种逼供,审讯,他对此三缄其口,只知道释放后的他开始自闭,神情恍惚。
1972年3月底,杨宪益、戴乃迭先后出狱。由于落实政策,也调回了北京的杨烨去了北京计算机三厂,特别希望搞计算机,因为政审没通过,他被分到了钣金工车间。
不久,杨宪益、戴乃迭就发现了儿子精神异常。乃迭在给友人大卫·霍克斯的信中说,“儿子由于我们的牵连而受到冲击,工作生活都不顺心……”

● 牢狱之灾后的杨宪益戴乃迭


1974年10月,乃迭给朋友的信中更忧心忡忡:“我们的儿子被拘留了……今年夏天他突然一反常态,认为自己是英国人,应当回国。”
因为从7月开始,杨烨三次闯入英国大使馆,要求“回国”。英国大使馆不得不要求有关部门把他强行带走,杨烨再次被拘留。
拘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?当事人皆对此讳莫如深。杨烨回家后更加自闭,拒绝交流,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1975年11月,杨烨终于拿到护照。母子俩于12月初经香港赴伦敦。
到了英国后,杨烨的眉头渐渐舒展,但关于从前的一切,似乎还如同梦魇一般跟随着他,他的身份一次次被问起,他的工作一次次碰壁。

● 杨烨


一年一次的签证续签,更是无情地、再三地提醒着他,他是谁,他来自何方,他有着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去……如同一个刚刚结痂的疮疤,一次次被残忍撕开。
他想重新开始,洗刷过去的耻辱,但那块“巨石”,却不断地从山顶上滚滚而下,他仿佛是西西弗斯,做着徒劳的努力.....
1978的圣诞节。杨烨和表兄妹在姨妈家欢聚。游戏的间隙,杨烨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。
须臾,楼下的人们听到“砰”的一声钝响,只见浓烟夹着火苗,从杨烨卧室的屋顶冲向布满阴霾的天空......
杨烨自焚之后,人们在他熏黑的书桌抽屉里找到几张写满数学演算和公式的纸,和一本抄写了许多诗与歌词的笔记本。
他用工整俊秀、近乎印刷的手写体,记录着那些优美的文字,从莎士比亚、拜伦、到流行歌曲的歌词,共88页。
最后一页抄写的是英国诗人威廉·厄内斯特·翰力的著名诗歌《永不屈服》。
从意气风发的少年,到被侮辱被损害的青年,直至崩溃的中年,杨烨短短的36个春秋,未曾施展的惊世才华,不曾挥洒的人生画卷,就这样瞬间化为灰烬。
杨宪益给儿子起名“烨”,在《辞源》中,“烨”与“晔”相同,是光辉灿烂和明盛美茂的意思。但由于儿子的决绝赴死,杨宪益和戴乃迭的生命中失去了永远的阳光……

“白首同归我负卿”
当戴乃迭和杨宪益被囚禁时,他们虽然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身遭不测,却绝对无从预料,他们最疼爱的儿子,会以这样一种最惨烈的方式,先行离开人世。
有人说,世间的一切失去,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归来。
可是,有些失去,就是永远的离开,无法补偿与替代,无法抚慰与痊愈。
那道伤疤,被光阴的荒草掩埋,被俗世的尘埃覆盖。有时,只需一阵清风,一场细雨,一次无意的触碰,它便重新裸露出全部的悲伤。
对于儿女来说,父母在,人生尚有来处;父母去,人生只剩归途。
但对于失去儿女的父母呢?他们的天地间,只余白雪皑皑。

自杨烨自杀后,戴乃迭便不分时间、场合地饮酒,杯不离手。也许,她宁愿宿醉不醒,才能毙溺痛苦,聊度残生。


1990年一个冬天的夜晚。晚饭后,杨宪益与戴乃迭在外文局寓所对饮。
酒酣之后,他们唱起了年轻时喜爱的歌曲,两人击打着节拍,一曲接一曲,直唱到《丹尼男孩》,这是一首父亲写给即将出征的儿子的爱尔兰民谣:
啊,我的丹尼
听笛声阵阵呼唤
从远方传过重重山峦
夏日消逝,玫瑰花凋零色暗
你将离去 留下我多孤单......


声音渐渐低回,眼泪顺着杨宪益的脸颊无声地流淌,他哽咽道:“我真想我们的儿子啊……”
戴乃迭端起酒杯,又把另一只杯子递给丈夫:“咱们喝酒,喝酒!”
她边说边仰起头,大口喝酒,白兰地溅湿了她蓝地白花的粗布中式棉袄前襟,她那像深深的海洋般湛蓝的眼睛里波光闪烁......
晚年的戴乃迭受困于老年痴呆症,杨宪益与她寸步不离。


八十多岁的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病妻,给她戴上餐巾,然后连哄带劝地喂她吃饭:“鲜花搬进屋子里是让我来养的,女人娶进家门是让我来爱的。”
朋友偶尔去拜望这对患难夫妻,她有时已认不出来访者,但她一直微笑着,仿佛任何苦难都被她轻轻过滤掉,只剩下鸿蒙未开的记忆。
这场精神的逃离,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?
否则, 她拿什么拯救自己?
在已经失忆的晚年,她曾经仰天追问:“我的儿子呢?我的孙子呢?!”
没人回答她。
1999年11月18日,戴乃迭凄然离世。
人间太苦了,她终于撑不下去了。
杨宪益的另一个妹妹杨敏如,在题为《替我的祖国说一句“对不起,谢谢!”》的文章中这样写道:
“我的畏友,我的可敬可爱的嫂嫂,你离开这个喧嚣的世界安息了。你生前最常说的一句话是‘谢谢’,甚至被关在监狱里时,每餐接过窝头菜汤,你也从不忘说‘谢谢’。现在,我也要对你说一句:‘对不起,谢谢!’”


戴乃迭走后,杨宪益的生命之树也随之枯萎。妻子带走了他的全部创造力,一代翻译大师就此封笔。
面对所有的邀约,他都说:“她不在,我不出现。”
十年里,人们再也见不到杨宪益、戴乃迭这两个名字熠熠闪耀于新作品中,也绝不可能仅有“杨宪益”这三个字赫然入眼。
他写给爱妻的悼亡诗充满悲怆:
“早期比翼赴幽冥,不料中途失健翎。
结发糟糠贫贱惯,陷身囹圄死生轻。
青春作伴多成鬼,白首同归我负卿。
天若有情天亦老,从来银汉隔双星。”


他离群索居,每有客访,他便直接将酒倒入茶杯,一饮而下。身体每况愈下时,被医生勒令戒酒。后来,陪伴他的就只有烟卷,以及所有书皆被送完后,余下的空书架。
一日,有朋至,老人抑抑开口:“我现在就感觉到头了。”
“杨老,是因为你夫人不在你身边了?”
杨宪益失神道:“对。”
“那么她在你身边的话,你还会不会这么想?”
“那也许再活一百岁罢”......
2009年11月23日,杨宪益永远地阖上了双眼。


人间难寻,幽冥有路。20年后,戴乃迭追随她的爱子去了;10年后,杨宪益也追随他最爱的姑娘去了!
他们相濡以沫了将近一个甲子,夫唱妇随,珠联璧合,双双获得了中国“译界泰斗”的美誉。他们不仅创造了翻译史上的奇迹,更成就了一代爱情传奇。
但传奇的背后,是痛苦呜咽的灵魂,是一个时代的悲剧。
从此,巨擘难出,唯有他们上千万字的翻译作品流芳百世,寂寞地盛放……


● 参考资料

[1] 北京日报 | 他几乎翻译了整个中国:翻译家杨宪益的传奇人生

[2] 《我的舅舅杨宪益》,中译出版社

[3] 《永远的求索:杨宪益传》,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

[4] 《译者|杨宪益:白虎星照命》,南方人物周刊

[5] 《难忘的青春:北工大“老五届”纪事》 ,当代中国出版社

[6] 《我有两个祖国——戴乃迭和她的世界》 ,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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